纳木措湖一带广阔的草原,不仅是藏北游牧文化的一个缩影,也是藏北牧人的精神家园。如今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放弃祖先的游牧生活方式,或骑摩托车放牧牛羊,或去纳木措景区从事经营活动,或到遥远的大城市闯荡,只有一些老人们还固守着最后的传统生活。
牧民的狂欢五彩骏马扮靓赛马节在每个村的一片草坝子上,牧民们身着艳丽的民族服装,或骑着摩托车,或开着卡车,一路踏歌而来。赛马前,主人对马进行精心打扮,鬃毛被扎成像小姑娘一样的朝天辫,马尾毛也被五彩丝线编成可爱的小辫。
牧民们将5匹高头骏马推进冰冷刺骨的湖水中,这是当地牧民在驯马。
18年前,我第一次抵达当雄县时,适逢县里举行一年一度的赛马节,四面八方的牧民骑马或步行来到县城对岸一片宽阔的大草原上。整整3天,人们赛马、饮酒、狂欢。比赛那天,但见牧民已经把马拴好在帐篷跟前,马的鬃毛和尾巴用五彩布条编织起来,马头则用酥油花装饰得像过年供的羊头。喂过加持药,再牵到桑烟缭绕的加持场上请喇嘛加持,然后就来到了比赛场地,参加比赛的全是出了名的雄性高头大马。
藏北赛马节。(摄影 | 车刚)
比赛开始了,平坦的草坝子上用彩旗勾勒出一片2000多米长的椭圆形赛场,骑手们严阵以待,一声令下,万马奔腾,骑手的口哨声和观众的喝彩声伴着马蹄敲击的鼓点声,合奏出欢快的赛马进行曲。比赛结束时,终点线上聚集了很多人,有的拿哈达为自己的选手祝贺,有的为比赛名次而争论。
马背上的孩子(摄影 | 嘉措)
事隔18年,藏北牧民已时兴骑摩托车放牧,甚至利用它来追赶吓唬狗熊和狼群。牧民家中有了运输车、摩托、拖拉机等,马的作用已越来越弱。购买一匹马需要上万元,而养一匹马更需要大量牧草和饲料。现代化社会的发展,使得牧民的生活越来越富裕和悠闲,牧民们养马驯马,重新利用马开展体育竞技、悠闲娱乐、健体强身等活动,在赛马节展现自己的英姿,尤其是马术表演,始终走在时代的前沿。
圣湖见证的婚礼 28年前轰动的“新闻”20多年前,拍婚纱照在内地还很“新鲜”,更何况是汉族新娘和藏族新郎在西藏的天湖边。这张婚礼照片当年曾登在《中国西藏》杂志的首页,被国内很多媒体争相采用,并被美联社等许多外电转发。汉族新娘和藏族新郎在西藏天湖边的这场藏汉婚姻成为了轰动一时的“新闻”。
纳木措牧人的孩子,新华社西藏分社著名摄影记者觉果与重庆姑娘廖勤的天湖之恋。(图片提供 | 觉果)
新娘廖勤来自成都,她跑遍了大半个中国。1994年,她第一次到西藏,是中国第一个骑摩托车从北京到拉萨的女人。新郎觉果出生于藏北草原纳木措湖畔,如今家里还有70多口人还生活在那里的草原。1978年,觉果来到北京,以自己的勤奋跨入了新华社西藏分社的大门。1987年,他拿起相机,试图用镜头传达思想、记录高原人的生活和美丽的家园,以及变化的每一个瞬间,始终坚信“一图胜千言”。
纳木措牧人的孩子,新华社西藏分社著名摄影记者觉果与重庆姑娘廖勤的天湖之恋。(图片提供 | 觉果)
1996年6月,廖勤应西藏收藏家叶星生的邀请,再次来到拉萨。这一去,在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了觉果,从此改变了她的后半生。
1997年8月,在觉果的老家,世界最高的圣湖——纳木湖畔,举办了一场盛大的藏汉婚俗结合的婚礼。他们从拉萨出发向纳木措湖进发的途中,许多不相识的旅游者爬上了他们的婚车,争着要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一路上满是欢歌笑语。
纳木错湖畔的斑头雁(摄影| 殷晓俊)
一到纳木措,廖勤就被这里的美景惊呆了。这里虽没有装修华丽的房屋,没有大红的地毯和喧天的鼓乐。可湛蓝的天空、青青的草地、洁净的湖水是他们婚礼的圣殿,湖畔骑着骏马,手捧哈达的牧民是他们婚礼的客人。兴奋的新郎觉果款待了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宾客,新人和宾朋一起自由自在地在湖边交谈、嬉闹。
婚礼中,最让廖勤难忘的是她和觉果荡舟在纳木措湖面时的感觉。她说:“我们静静地躺在小船上,四周一片宁静,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纳木措湖的心跳……”整整3天,廖勤沉醉在这人间仙境般的婚礼中。
藏北牧场(摄影 | 殷晓俊)
觉果是纳木措牧民的儿子,那种豪放劲也渐渐感染了廖勤,她也学会了粗犷地喝酒,越来越喜欢吃糌粑,也开始喜欢在草原上走家串户做客。多年后,廖勤依旧激动地说:“纳木措湖边的美是让人无法想象的,我的生命早已融入到了这人间圣境中,今生再也不愿离开了。我想同觉果合写一本名为《夫妻夜话》的书,向人们讲述一个汉族女子和一个藏族男子的故事。”
旅游的兴起 纳木措畔草原的双面性当我在一个阳光充沛的正午抵达纳木措时,只见湖边、湖心岛人流浩荡,草原上车流滚滚。四年前柏油路两边零落低矮的泥土房都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窗明墙白、充满藏家风情的两层建筑,一幢幢整齐地矗立在路边。
纳木措扎西岛上的牧民商店。(摄影| 殷晓俊)
湖边已经很像一个旅游圣地了,餐馆,商店,每隔几米就有个台球桌。著名的标志“合掌石”边很热闹,漂亮的白牦牛配挂着花花绿绿的哈达,藏民牵来供游人骑乘和合影,若绕扎西半岛湖边骑一圈付费100元。
纳木措湖边的游客。(图片| 本刊图片库)
纳木措已成为西藏最著名的观光景点之一,2014年就吸引了数十万中外游客不远万里来到这里,观光旅游业正成为成为当地的支柱产业。2014年底,纳木措村村民的年人均收入达到了7800元,其中近一半就来源于旅游。
藏北草原牧女带着小孩开起帐篷茶馆。(摄影| 罗洪忠)
旅游业的发展,还让村民们搬进了宽敞明亮的两层楼水泥房,用上了电,打了水井,设置了绿化带,安装了体育器械,不在旅游沿线的村民也都住进了安居房。2012年,纳木措村筹集14.4万元,将30名贫困农牧民送到拉萨驾校学习驾驶技术,让他们回来后服务于当地的旅游业。
草原的未来 现代文明入驻的声音藏北草原的人们世世代代过着游牧生活,逐水草而居,形成了“靠天储草”的传统观念。过去因重使用、轻管理、放牧无界等原因,藏北牧区的生态环境不断恶化,那曲地区草原退化,毒、害草增多,鼠虫害严重,成为了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障碍。2013年7月,纳木措土地退休治理试点工程环保厅项目组人员进驻恰嘎村。该项目技术员杨卫昌说,他们项目组如今在1万平方米的沙丘地上建围栏、植草和灌溉,目前长出一片新芽。不过,这片试验草地要达到放牧要求,至少需要6年时间。
纳木措晚霞(图片| 本刊图片库)
过去牧民看太阳的影子知道时间,听鸟儿的鸣叫判断季节。现在则抬腕看手表,开始或结束一天的工作。过去,牧民穿妈妈亲手缝制的羊皮袄,可现年轻牧民特别喜欢穿内地的人造毛,说穿起来轻便舒适。过去喝酥油茶靠大木筒来打茶,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行,可用如今的电动酥油机不到十分钟便能喝上热腾腾的酥油茶。
中信集团援建的申扎县雄美牧民新村。(摄影| 殷晓俊)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当地政府鼓励牧民们定居,很多牧民住进了居民点。西藏作协副主席旦巴亚尔杰前些年回家见到一位30出头的牧民连手里的“乌尔朵”也不知在头上如何缠绕,这在过去是很简单的事情。如今,纳木措湖边的年轻人纷纷翻过山坡,有的去城市闯荡,有的到纳木措景点开餐饮,有的在外跑运输。即使留在家里的年轻牧人,也是骑着摩托车放牧。
色林措湖畔的牧民新村——加雄村(摄影| 殷晓俊)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第一次踏进了羌塘草原,喝酥油茶,吃干牛肉,在“黑牦牛”帐篷里小住几天,与藏族牧民一道放牧草原,甩掷“乌尔朵”(一种抛石器)驱赶牛羊群,也躺在无边的旷野上,仰望碧蓝欲醉的天穹。牧人的欢乐与肥壮的牛羊,让人感受羌塘草原的苍凉和古老。
纳木错。(摄影| 彦哲)
当我今年走进纳木措时,牧人在路边摆起土特产做生意,满脸微笑地向客人们售卖他的特色商品——能在转动中吱吱作响的手摇经筒,土织的五彩围裙,在黑牦牛帐篷内刚刚做好的新鲜酥油,采掘自高山的天然虫草……所有这些,都向我们展示了市场经济大潮对羌塘草原巨大的渗透力。
纳木措星空(图| 本刊图片库)
从前的藏北牧民只有“抱布贸丝”那样的以物易物的商品交换方式。而现在,我真切地感受到羌塘草原跨越历史的步伐,也真切地听到了人类现代文明向亘古荒原——羌塘进军的脚步声。
(本文摘自《西藏人文地理》2015年7月刊)重庆到泰国旅游